登顶

■刘金福 马要兵

万里晴空之下，没有青青草原，只有连绵的山峦上裹着厚厚的雪袄，以及翱翔在空中的秃鹫。

那年春天，刚刚下连的新兵熊永冰第一次来到高原。他是南方人，小小的个子，皮肤黝黑。经过新兵阶段和高原适应性训练后，他被分配到了驻扎在雪山下的连队。南方少雪，熊永冰从没见过这样广袤的雪原。在前往连队的路上，他一直很兴奋，望着车窗外的雪山，时不时感叹一句：“这雪山真漂亮！”

连队考虑到新兵初上高原，还没有完全适应，便成立了高原适应班，卫生员每天负责督促新兵吃药、吸氧。军医们的关心让新兵感受到了部队大家庭的温暖。

这天，连队组织人员进行高原负重登山课目训练，老兵们都在收拾装具。熊永冰十分向往登上雪山，于是找到班长汪利强说出想参加登山课目训练的想法。

当时，汪利强正在穿戴装具、集合人员准备出发训练，看着这名新兵如此积极，心中很是欣慰。他笑着说：“年轻人有干劲是好的，但也要考虑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，等适应差不多了，我就带你去，现在听从连队安排。”

汪利强身材高大，因长期驻扎在高原，脸被晒得黑红，说起话来声音洪亮，有着西北汉子的豪爽。对于这条攀登之路，汪利强已经十分熟悉了。

高原登山与在低海拔登山截然不同，攀登的战士时刻受到恶劣环境的袭扰，肩上更是背负着沉重的物资。山路上散碎石子很多，尤其是山坡变陡时，官兵因找不到着力点常常需要压低重心、手脚并用向前攀爬，走五步，退一步，体力消耗很大。

一个晴天，天空湛蓝得如水彩画一般，朵朵白云被风吹着向远处飘去。新兵的融入壮大了队伍，各课目训练也逐渐展开。休息时间，熊永冰望着远处的白云，幻想山顶的风光，一段急促的哨音把他拉回了现实。

“全体都有，集合训练，目标，远处的小山！”登山训练终于开始了，熊永冰激动不已。

说是小山，实则不小，是高原的辽阔与博大将眼前这座山衬托得显小了。

全连共分为3个登山小组，路线也分为3个不同的方向。汪利强和熊永冰被分在第2组，登山路线在中间位置。小组划分完毕，第2小组的战友在汪利强带领下，全副武装向山顶前进。

高原的山都保持着天然陡峭的状态。山石常年遭受风雪侵蚀，质地破碎松散，受到外力便会大片滑落。“大家多注意脚下，踩实了再迈步，不舒服一定及时汇报。”汪利强回过头提醒着大家。

爬到半山腰，第一次进行高原攀登的熊永冰止不住地咳嗽起来。见状，汪利强让队伍原地调整休息。

高原的风是锋利的，刮在脸上似乎能留下痕迹，让人睁不开眼睛。熊永冰坐在地上不断深呼吸。此刻，遥远的山顶，让他心中不禁产生一丝紧张。

汪利强问道：“怎么样？永冰，这山和你想象中的是不是不一样？”熊永冰点点头。汪利强继续说：“你的体能在平原上算是很优秀的，可高原氧气稀薄，身体各项机能都有所下降，你要适应自己在高原上的体能状况。登山训练，也是在考验你的毅力。走，山就在那里等着你登顶。”

短暂的休息后，熊永冰渐渐恢复了体力，也恢复了信心。原来并不是自己退步了，只是还未适应高原的环境。山就在那里，只要他有足够的毅力，就一定能够登顶。他咬紧牙关说：“我要继续前进，登上最高的山峰。”汪利强看着熊永冰重拾信心，高喊一声“出发”，大家继续向山顶前进。

在后半程的山路行进中，汪利强率先走在队伍前面，其他人则跟在后面。他们前拉后、后推前，终于一步一步登上了山顶。

熊永冰喘着粗气，望向被夕阳映得通红的天空。几缕霞光穿过云层洒在山顶，将雪山映照成鲜艳的颜色。他被眼前的景象震撼，觉得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。山再高，往上攀，总能登顶；路再长，走下去，总能到达。

（本文刊于2024年7月19日《解放军报》“长征副刊”版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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